第三章 渐行渐远
听到她说经人介绍与异性朋友吃饭，牧岩的眼眸愈发深沉，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，下意识想起病房外自称她男友的男人，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。
安以若笑了，苦涩的那种，“他永远都这样，不知道我想要什么。”
烦恼霎时散去，安以若与米鱼对望一眼，会心微笑。
“女人真是可悲，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男人而活。”米鱼感慨，说得好像自己根本不是女人。见安以若怔怔出神，她恶声恶气地说：“赶紧吃。天天熬夜，瘦得皮包骨了。要是比赛的时候昏倒了，我就穿着高跟鞋踩你两脚。”
漆黑的眼底闪过无奈，席硕良并没有勉强，只是不容拒绝地牵过她的手，目光投向牧岩，冷冷问道：“我们可以走了吗？”
深知事情的严重性，安以若点头应下，等席硕良与警察交涉完，才与米鱼一同离去。
膝盖不小心碰到车门，安以若立步不稳险些摔倒，席硕良打开车门冲过去欲扶她，她却避开他的碰触，伸手拉过米鱼撑住自己。
目光不期然相接，两人心中都是一悸，这个话题过于沉重，谈一次痛一次。
一路上，他的手机不停地响，原来打算和他说话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，她坐在副驾驶座上，闭上了眼晴。
所以到了公寓楼下，安以若并没有让他上去坐，语气中透着刻意的淡漠与疏离“麻烦你了,谢谢你送我们回来。”说完，不等他说话，径自解开安全带下车。
“我已经说得很详细了，难道几点几分去过几趟洗手间也需要报备吗？”扬起一抹讽刺的笑，她问得极为挑衅。不知怎么的，面对他就有火，无法冷静。
“他能和我说什么，无非就是好好照顾你，看着你让你多休息，饿了吃饭，渴了喝水，困了睡觉。”米鱼摊手，眸底急速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。
“你够忙的，席硕良。”在席硕良闪烁其词地接完第三个电话，米鱼终于忍不住开口，“国家总理也就如此吧，不知道你的工资单是不是也够漂亮。”语气不经意带着丝讽刺。
被称为大励的年轻警员出去后，牧岩略微思索又询问了几个问题，做好完整的记录，确定她没有漏下什么，才将她带出了办公室。
米鱼的霎时冷下脸来，偏头看着安以若惨白的侧脸，又见席硕良的脸色沉得不像话，扶着她说道：“你先回去吧，这边有我，有事给你打电话。”
“明知道他无力回应，何必。”完全的安以若式回答，她放下碗，神色凝重地看着米鱼，“想想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最快乐，无所顾及，无话不谈。等到两个人都大了，和_图_书有了一定的基础，反而不那么自在。多说几句成了约束他，多问几句成了管他，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关系反而困住了他的自由似的。有的时候真的不确定这样在一起究竟还有什么意义。”然而，让她放却放不下，爱了这么久，不是一句话就能终止的。
“请你详细叙述一遍昨天下午四点出门到六点半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，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。”牧岩接过属下手中的笔，摊开文件准备记录。
她与米鱼早晨就被带到了缉毒大队，笔录做了将近两个小时，就算她再有耐心，也控制不了心里的烦燥。不过一个傍晚的时间，怎么发生这么多怪事儿？先是空着肚子离开餐厅宣告相亲穿帮，后是被人挟持险此送命，这会儿又因为车里离奇出现枪支被“拷”问了这么久，她真想破口大骂。藏枪？藏个鬼啊，她又不打劫。
“别问我为什么跑那么远吃饭，我无法回答。”见他不说话，安以若会错了意。
牧岩抬眼看她，好风度地回以微笑，“如果你记得，我也会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。”
“安小姐，请你配合。”牧岩拧眉，神色依旧淡淡，右手轻扣了下桌面，耐心所剩无几。
“我说过了，我不知道。”安以若疲态尽显，不自觉提高音量，“枪不是我们的，为什么会出现在车里，我也想知道，不过这个该由你们警方去查，而我能做的，就是把知道的说出来，至于其它，对不起，我有心无力。”
世界上还有一种被称之为“友情”的感情，它绵长而悠远地流淌在心间，适时给予人鼓励和安慰。她们庆幸，在经历些许不如意的时候，还有好朋友陪伴在身边，关心着彼此。
“我和朋友都在那家餐厅吃饭，其它时间在路上，难道我们用走的？”言下之意，除了那一个小时以外，两个人全在车上，不可能有人做手脚。
安以若呸了一声，盛了勺粥送进嘴里，“他说什么了吗？”
席硕良看着两人出了停车场并没有马上离开，而是买了吃的送上去，米鱼说安以若在房间休息，他略显迟疑，终还是推门进去。
牧岩收回目光，握着手中的笔，似是发现了什么疑点，沉声问：“你是说你只在圣地西餐厅逗留超过一个小时，除此之外，一直在车上。”
“就知道你装睡。这到底是惩罚他还是折磨你自己啊？”米鱼将粥递到她手里，戳她脑门，“没见过你这种缺心眼的，他哪里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？”
听到关门的声音，安以若睁开眼，拥着被子坐起来，目光茫然地望向窗外，心中五味俱翻。
“公司在筹备下季的时装发布会，很多事情需要处理。”席硕良偏头看了眼安以若，斟酌着解释，“我昨晚出来的急，也没交代一声，所以……”
米鱼听出她话里的无奈与挫败，心里不是滋味，是谁在越洋电话里骄傲地对她说：“学习终于结束了，我可以向爱情进军了。”这才回来多久，怎么感觉就沧海桑田了呢？她笑，内心有些悲凉，女人就是这样，清醒时习惯性飞蛾扑火，恍惚时更是恨不得为爱情粉身碎骨，比如眼前的安以若，对爱情的执著程度令人心疼。
“那你就告诉他，让他知道你对他的期许，对这段感情的期许。”话说得很是自我，完全的米鱼式语言。
“正门入口处第三个，具体几号我不知道。”
晚上的时候，家里来了客人，身为三侠客之一的程漠菲像是怕她们俩会被饿死一样，送了两大袋食物过来，贤慧地一一分类装进冰箱，轻声提醒道：“两位侠女，记得按时吃饭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”
“大励，你立即派人到圣地餐厅的地下停车场去。”偏头问安以若，“几号车位？”
“以若？”席硕良见她出来，迎上去欲搂她肩膀，被她轻巧避开。
象征性敲了敲门，不等她说话米鱼已走了进来，安以若问：“他走了？”
“同样的话也不知道你说过多少遍了，烦不烦。”安以若叹气，用瓷勺无意识地搅着碗里的粥，胃口全无，沉默了良久，她悠悠地说：“感情不像自来水，能够收放自如。你以为说放手就能忘了吗？”有些伤心失望是说不出口的痛楚，有些恋人之间似是那种远不能又近不得的距离，如同她，如同他们。
席硕良默然坐在床边，深蓝色的眼底满是酸涩，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拂开她额际的碎发，沉沉叹了口气，轻声说：“对不起，以若！”
安以若眼晴轻轻闭着，呼吸均匀，似是睡着了。
爱，这个课题，安以若显然没有修到满分，她管不住自己的心，更把握不了席硕良的心。
“席先生随时可以离开。”牧岩淡然与他对望一眼，瞥到他脸上隐忍的怒意，嘴角几不可察牵起一抹浅淡的笑，对安以若说：“安小姐，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A城，如果有需要，我们会随时请你回来协助调查。”
她气恼地禁声，对视两分钟后，不得不再次开始回忆昨天从出门到遇上他的所有经过，包括用餐时她去过两次洗手间，包括她挥手扬出去的那一巴掌，见牧岩的脸色沉下来，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。
离开缉毒大队，安以若用力挣了两下没挣脱他的手，反被席硕良握得更紧，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为焦点，她妥胁，认命般上了他的车。